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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太庙增室事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一、范忠宣公遗文
《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
则《礼记》谓「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也」,盖七世定于庙数之中,不缘所事之人。
所谓「有天下者事七世」云者,特因广数以经礼言之也。
国朝自禧祖而下,至仁宗始备七世,故英宗祔庙则迁顺祖,神宗祔庙则迁翼祖,三昭三穆,合于典礼。
今来大行皇帝于神宗,父子也,如礼官所议更增一室,则庙中当有八世,四昭三穆,考于典礼,未有合者。
唐文宗即位则迁肃宗,以敬宗为一世,故事不远,在后无违。
将来大行皇帝祔庙,当以神宗为昭,上迁宣祖,以合古三昭三穆之义。
完美集序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四、《范忠宣公集》卷一○
自古国家将兴隆平之运、建不拔之基者,则必上天为生贤杰之佐,启佑其主,戴翊其世,而成非常之功。
故有商之兴也,汤得伊尹高宗傅说
周之兴也,文王吕尚宣王得申、甫;
汉之兴也,高祖得三杰,光武得寇、邓;
唐之兴也,太宗得房、杜,肃宗得郭、李。
故皆能光启皇图,成中兴王业。
至于我朝,仁宗皇帝享御绵久,道冠百王,泽浸四海,纯诚骏德,格于皇天。
故天将锡我宋以无穷之祚,是生良弼,以赞襄大议,定策元嗣,置天下于泰山之安,神器有覆盂之固。
时则有若康节张公,以清德直道,奋于寒儒,历职试位,由河东转运使入为御史知杂,正色抗论,以肃朝政。
仁宗从谏知臣,眷公甚厚。
公感上知遇,夙夜思报。
于时国本未立,公因启建储之议,事未果,出典外藩。
及拜御史中丞,复进前说。
仁宗益爱其言,而将行之,遂用公为执政
至嘉祐末,公既为枢密使西府,会韩魏公元宰二府协力,以赞丕命,英宗皇帝遂继大统
公之勋烈,辉映万世。
乃退身养道,十有馀年,康宁寿考,薨于正寝。
而朝廷赠有诰,谥有议
士大夫慕公之德者,哀有词,祭有文。
及铭于圹,纪于碑,而状于太史者,皆所以述公之功德。
得其髣髴,而未之尽也。
至今上特题其碑之额曰「清忠旧德之碑」,然后公之大节,于是乎称矣;
国家崇德报功之道,于是乎备矣;
天下修己为善之人,于是乎劝矣。
一举而三善从之,可不谓之美欤?
在昔人臣立大节、成大功,为天下士民之所称爱者,未必见知于时君;
居高位、席盛宠,蒙遇于时君者,未必见称于士大夫;
善其初者,未必能保其终;
盛其名者,未必能安其身。
如公者兼得而并有之,可不谓之完欤?
嗣子虞部君集公之赠诰、谥议、哀辞、祭文、行状、碑志为上下二卷,以藏于家,以传于世,盖孝子继志述事之一端矣,属某名其集而为之序。
某以先君文正公有同榜之契,而知公行事为详,义不得辞,请名其集曰《完美》,因以公之大节而叙其云。
津阳门诗 唐 · 郑嵎
 押词韵第三部
津阳门者,华清宫之外阙,南局禁闱,北走京道。开成中,嵎常得群书,下帷于石瓮僧院,而甚闻宫中陈迹焉。今年冬,自虢而来,暮及山下,因解鞍谋餐,求客旅邸,而主翁年且艾,自言世事明皇。夜阑酒馀,复为嵎道承平故实。翼日,于马上辄裁刻俚叟之话,为长句七言诗,凡一千四百字,成一百韵止,以门题为之目云耳。
引用典故:八音 绕床呼卢 巢叶龟 蛾眉 鸾来仪 河清 九门 六龙 桥山 青门 三郎 鲐老
津阳门北临通逵,雪风猎猎飘酒旗。
泥寒款段蹶不进,疲童退问前何为。
酒家顾客催解装,案前罗列樽与卮。
青钱琐屑安足数,白醪软美甘如饴。
开垆引满相献酬,枯肠渴肺忘朝饥
愁忧似见出门去,渐觉春色入四肢。
主翁移客挑华灯,双肩隐膝乌帽欹。
笑云鲐老不为礼,飘萧雪鬓双垂颐。
问余何往凌寒曦,顾翁枯朽郎岂知。
翁曾豪盛客不见,我自为君陈昔时。
时平亲卫号羽林,我才十五为孤儿。
射熊搏虎众莫敌,弯弧出入随佽飞开元中未有东西神策军,但以六军为亲卫
此时初创观风楼,檐高百尺堆华榱。
楼南更起斗鸡殿,晨光山影相参差(观风楼在宫之外东北隅,属夹城而连上内,前临驰道,周视山川。宝应中鱼朝恩毁之以修章敬。今遗址尚存,唯斗鸡殿与毬场迤逦尚在)
其年十月禁仗,山下栉比罗百司。
朝元阁成老君见,会昌县新丰(时有诏改新丰会昌县,移自阴鳖故城,置于山下。至明年十月,老君见于朝元阁南,而于其处置降圣观,复改新丰昭应县,廨宇始成,令大将军高力士率禁乐以落之)
幽州晓进供奉马,玉珂宝勒黄金羁安禄山进马,必殊特而极衔勒之饰)
五王扈驾夹城路,传声校猎渭水湄。
羽林六军各出射,笼山络野张罝维
彫弓绣韣不知数,翻身灭没皆蛾眉
赤鹰黄鹘云中来,妖狐狡兔无所依。
人烦马殆禽兽尽,百里腥膻禾黍稀申王高丽赤鹰,岐王北山黄鹘,逸翮奇姿,特异他等。上爱之,每弋猎,必置于驾前,目为决胜儿)
暖山度腊东风微,宫娃赐浴长汤池
刻成玉莲香液,漱回烟浪深逶迤(宫中除供奉两汤池,内外更有汤十六所。长汤每赐诸嫔御,其修广与诸汤不侔,甃以文瑶宝石,中央有玉莲捧汤泉,喷以成池。又缝缀绮绣为凫雁于水中,上时于其间泛钑镂小舟以嬉游焉)
犀屏象荐杂罗列,锦凫绣雁相追随。
破簪碎钿不足拾,金沟残溜和缨緌。
上皇宽容易承事十家三国争光辉。
绕床呼卢恣樗博,张灯达昼相谩欺。
相君侈拟纵骄横,日从秦虢多游嬉。
朱衫马前未满足,更驱武卒罗旌旗杨国忠宰相,带剑南节度使。常与秦、虢联辔而出,更于马前以两川旌节为导也)
画轮宝轴从天来,云中笑语声融怡。
鸣鞭后骑何躞蹀,宫妆襟袖皆仙姿
青门紫陌多春风,风中数日残春遗。
骊驹吐沫一奋迅,路人拥彗争珠玑(事尽载在国史中,此下更重叙其事)
八姨新起合欢堂,翔鹍贺燕无由窥。
万金酬工不肯去,矜能恃巧犹嗟咨虢国创一堂,价费万金,堂成,工人偿价之外,更邀赏伎之直。复受绛罗五千段,工者嗤而不顾。虢国异之,问其由,工曰:“某生平之能,殚于此矣,苟不知信,愿得蝼蚁蜡蜴虿之类,去其目而投于堂中,使有隙、失一物,即不论工直也。”于是又以缯䌽珍贝与之,山下人至今话故事者,尚以第行呼诸姨焉)
四方节制倾附媚穷奢极侈沽恩私。
堂中特设夜明枕,银烛不张光鉴帷虢国夜明枕,置于堂中,光烛一室。西川节度使所进,事载国史,略书之)
瑶光楼南皆紫禁,梨园仙宴临花枝。
迎娘歌喉玉𥦖窱,蛮儿舞带金葳蕤瑶光楼即飞霜殿之北门,迎娘、蛮儿乃梨园弟子之名闻者)
三郎紫笛弄烟月,怨如别鹤呼羁雌。
玉奴琵琶龙香拨倚歌促酒声娇悲(上皇善吹笛,常宝一紫玉管。贵妃妙弹琵琶,其乐器闻于人间者,有逻逤檀为槽,龙香为拨者。上每执酒卮,必令迎娘歌《水调曲遍》,而太真辄弹弦倚歌,为上送酒。内中皆以上为三郎,玉奴乃太真小字也)
饮鹿泉边春露晞,粉梅檀杏飘朱墀。
金沙洞口长生殿玉蕊峰头王母(山城内多驯鹿,流涧号为饮鹿,有长生殿,乃斋殿也,有事于朝元阁,即御长生殿以沐浴也)
禁庭术士多幻化,上前较胜纷相持。
罗公如意夺颜色,三藏袈裟成散丝(上颇崇罗公远杨妃尤信金刚三藏。上尝幸功德院,将谒七圣殿,忽然背痒,公远竹枝化作七宝如意以进。上大喜,顾谓金刚曰:“上人能致此乎?”三藏曰:“此幻术耳,僧为陛下取真物。”乃于袖中出如意,七宝炳耀,而光远所进,即时复为竹枝耳。后一日,杨妃始以二人定优劣。时禁中将创小殿,三藏乃举一鸿梁于空中,将中公远之首,公远不为动容,上连命止之。公远飞符于他处,窃三藏金栏袈裟于篑中,守者不之见。三藏怒,又咒取之,须臾而至。公远复噀水龙符于袈裟上,散为丝缕以尽也)
蓬莱池上望秋月,无云万里悬清辉。
上皇夜半月中去,三十六宫愁不归。
月中秘乐天半间,丁珰玉石和埙篪。
宸聪听览未终曲,却到人间迷是非叶法善引上入月宫,时秋已深,上苦凄冷,不能久留,归。于天半尚闻仙乐,及上归,且记忆其半,遂于笛中写之。会西凉都督杨敬述进《婆罗门曲》,与其声调相符,遂以月中所闻为之散序,用敬述所进曲作其腔,而名《霓裳羽衣法曲》)
千秋御节在八月,会同万国朝华夷。
花萼楼南大合乐,八音九奏鸾来仪
都卢寻橦诚龌龊,公孙剑伎方神奇。
马知舞彻下床榻,人惜曲终更羽衣(上始以诞圣日为千秋节,每大酺会,必于勤政楼下使华夷纵观,有公孙大娘舞剑,当时号为雄妙。又设连榻,令马舞其上,马衣纨绮而被铃铎,骧首奋鬣,举趾翘尾,变态动容,皆中音律。又令宫妓梳九骑仙髻,衣孔雀翠衣,佩七宝璎珞,为霓裳羽衣之类,曲终,珠翠可扫。其舞马,禄山亦将数匹以归,而私习之,其后田承嗣代安,有存者,一旦于厩上闻鼓声,顿挫其舞,厩人恶之,举彗以击之。其马尚为怒未妍妙,因更奋击宛转,曲尽其态。厮恐,以告。承嗣以为妖,遂戮之,而舞马自此绝矣)
禄山此时侍御侧,金鸡画障当罘罳。
绣■({衤羽})衣褓日屃赑,甘言狡计愈娇痴(上每坐及宴会,必令禄山坐于御座侧,而以金鸡障隔之,赐其箕踞。太真又以为子,时襁褓戏而加之,上亦呼之禄儿。每入宫,必先拜贵妃,然后拜上,上笑而问其故,辄对曰:“臣本蕃中人,礼先拜母后拜父,是以然也。”)
诏令上路建甲第,楼通走马如飞翚。
大开内府恣供给,玉缶金筐银簸箕(时于亲仁里南陌为禄山建甲第,令中贵人督其事,仍谓之曰:“卿善为部署,禄山眼孔大,勿令笑我。”至于蒡筐簸箕釜缶之具,咸金银为之。今四元观,即其故第耳)
异谋潜炽促归去,临轩赐带盈十围禄山肥博过人,腹垂而缓,带十五围方周体)
忠臣张公识逆状,日日切谏上弗疑(张曲江先识其必反逆状,数数言于上。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而误疑禄山耳。”)
汤成召浴果不至,潼关已溢渔阳师。
御街一夕无禁鼓,玉辂顺动西南驰(其年,赐柑子使回,泣诉禄山反状云:“臣几不得生还。”上犹疑其言。复遣使,喻云:“我为卿造一汤,待卿至。”使回,答言反状,上然后忧疑,即寇军至潼关矣)
九门回望尘坌多,六龙夜驭兵卫疲。
县官无人具军顿,行宫彻屋屠云螭(时郊畿草扰,无御顿之备,上命彻行宫木,宰御马,以飨士卒)
马嵬驿前驾不发,宰相射杀冤者谁。
长眉鬒发作凝血,空有君王潜涕洟。
青泥坂上到三蜀,金堤城边止九旂。
移文泣祭昔臣墓,度曲悲歌秋雁辞(驾至,诏中贵人驰祭张曲江墓,悔不纳其谏。又过剑阁下,望山川,忽忆《水调辞》云:“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上泫然流涕,顾问左右曰:“此谁人诗?”从臣对曰:“此李峤诗。”复掩泣曰:“李峤真可谓才子也。”)
明年尚父上捷书,洗清观阙收封畿。
两君相见望贤顿,君臣鼓舞皆歔欷(望贤宫在咸阳之东数里,时明皇自蜀回,肃宗迎驾,上皇自致传国玺于上,上歔欷拜受。左右皆泣,曰:“不图今日复观两君相见之礼。”驾将入开远门,上皇疑先后入门不决,顾问从臣,不能对。高力士前曰:“上皇虽尊,皇帝,主也。”上皇偏门而先行,皇帝正门而入,后行,耆老皆呼万岁,当时皆是之)
宫中亲呼高骠骑,潜令改葬杨真妃
花肤雪艳不复见,空有香囊和泪滋(时肃宗诏令改葬太真,高力士知其所瘗,在嵬坡驿西北十馀步。当时乘舆匆遽,无复备周身之具,但以紫缛裹之。及改葬之时,皆已朽坏,惟有胸前紫绣香囊中,尚得冰麝香。时以进上皇,上皇泣而佩之)
銮舆却入华清宫,满山红实垂相思。
飞霜殿前月悄悄,迎春亭下风飔飔(飞霜殿即寝殿,而白傅长恨歌以长生殿为寝殿,殊误矣。上皇至明年复幸清华宫,信宿乃回,自此遂移处西内中矣)
雪衣女失玉笼在,长生鹿瘦铜牌垂。
象床尘凝罨飒被,画檐虫网颇梨(太真养白鹦鹉,西国所贡,辨惠多辞,上尤爱之,字为雪衣女。上常于芙蓉园中获白鹿,惟山人王旻识之,曰:“此汉时鹿也。”上异之,令左右周视之。乃于角际雪毛中得铜牌子,刻之曰“宜春宛中白鹿”,上由是愈爱之。移于北山,目之曰仙客。上止华清,罨飒公主尝为上晨召,听按新水调。主爱起晚,遽冒珍珠被而出,及寇至,仓惶随驾出宫,后不知省。及上归南内,一旦再入此宫,而当时罨飒之被,宛然而尘积矣,上尤感焉。温泉堂碑,其石莹彻,见人形影,宫中号为颇梨碑
碧菱花覆云母陵,风篁雨菊低离披。
真人影帐偏生草,果老药堂空掩扉(真人李顺兴后周时修道北山神尧皇帝受禅。真人潜告符契,至今山下有祠宇,宫中有七圣殿,自神尧至睿宗逮窦后皆立,衣衮衣。绕殿石榴树皆太真所植,俱拥肿矣。南有功德院,其间瑶坛羽帐皆在焉,顺兴影堂、果老药室,亦在禁中也)
鼎湖一日失弓剑,桥山烟草俄霏霏。
空闻玉碗入金市,但见铜壶飘翠帷。
开元到今踰十纪,当初事迹皆残隳。
竹花唯养栖梧凤,水藻周游巢叶龟
会昌御宇斥内典,去留二教分黄缁。
庆山污潴石瓮毁,红楼绿阁皆支离。
奇松怪柏为樵苏,童山眢谷亡崄巇。
烟中壁碎摩诘画,云间字失玄宗持国寺,本名庆山寺,德宗始改其额。寺有绿额,复道而上。天后朝,以禁臣取宫中制度结构之。石瓮寺开元中以创造华清宫馀材修缮,佛殿中玉石像,皆幽州进来,与朝元阁道像同日而至,精妙无比,叩之如磬。馀像并杨惠之手塑,肢空像皆元伽儿之制,能妙纤丽,旷古无俦。红楼在佛殿之西岩,下临绝壁,楼中有玄宗题诗,草、八分每一篇一体,王右丞山水两壁。寺毁之后,皆失之矣。摩诘王维之字也)
石鱼岩底百寻井,银床下卷红绠迟。
当时清影荫红叶,一旦飞埃埋素规(石鱼岩下有天丝石,其形如瓮,以贮飞泉,故上以石瓮为寺名。寺僧于上层飞楼中悬辘轳,叙引修笮长二百馀尺以汲,瓮泉出于红楼乔树之杪。寺既毁拆,石瓮今已埋没矣)
韩家烛台倚林杪,千枝灿若山霞摛
昔年光彩夺天月,昨日销镕当路岐韩国为千枝灯台,高八十尺,置于山上,每至上元夜则然之,千光夺月,凡百里之内,皆可望焉)
龙宫御榜高可惜,火焚牛挽崎峗
孔雀残赤琥珀,鸳鸯瓦碎青琉璃(寺额,睿宗在藩邸中所题也,标于危楼之上,世传孔雀下有赤茯苓,入土千年则成琥珀。寺之前峰,古松老,洎乎嘉草,今皆樵苏荡除矣)
今我前程能几许,徒有馀息筋力羸。
逢君话此空洒涕,却忆欢娱无见期。
主翁莫泣听我语,宁劳感旧休吁嘻。
河清海宴不难睹,我皇已上升平基。
湟中土地昔湮没,昨夜收复无疮痍。
戎王北走弃青冢,虏马西奔空月支。
两逢尧年岂易偶,愿翁颐养丰肤肌。
平明酒醒便分首,今夕一樽翁莫违。
镜湖 宋 · 张惟中
七言绝句 押虞韵
昔年曾过贺家,今日烟波太半无。
惟有一天秋夜月,不随田亩入官租(清李亨乾隆绍兴府志》卷六)
倪侍郎思奏明堂典礼故事奏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四、《永乐大典》卷七二一三
臣某伏睹议臣建请,以今岁明禋,引《孝经》严父之文及皇祐故事,乞以光宗与太祖太宗并侑。
此诚足以仰副圣上孝思,深得广敬崇爱之道。
然某窃考之,神宗皇帝圣训有曰:「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
成王文王为祖,则明堂非以考配明矣」。
大哉王言,有以见圣学渊懿,诚非世儒所可企及。
兼皇祐故事,后为南郊,当时初降指挥,止云且奉三圣并侑,欲以致孝也,而适所以渎乎享
司马光谓:「孔子以周公辅成王,致太平之业,而文王其父也,故引之以證圣人之德莫大于孝,答曾子之问而已,非谓凡有天下者皆当以其父配天,然后为孝也。
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帝,此乃误识《孝经》之意,而违先王之礼,不可以为法也」。
所指近世,谓唐故事耳。
代宗杜鸿渐等议,以考肃宗配天,一时误礼,本不足据。
钱公辅等于治平初推本经训,亦谓当先朝时,惜无一引古义而争者,使宗周之令典,不明于圣代,而有唐之曲学,流弊乎后人。
光、公辅诸贤之言,实与神宗圣训相为表里,有合乎祀无丰于昵、祭之以礼之义。
绍兴七年徽庙升遐,至二十九年大飨,始以皇考登配,中间二十馀年,圜丘合宫,亦专以太祖太宗侑祀,不闻必引严父为说也。
高宗皇帝中兴再造,配天之祭止于岁飨,孝宗皇帝功德巍巍,亦未伸昭配之礼。
今来臣僚所请,欲乞俟军务稍息,别行讨论。
兼宗庙事重,非早正素定,临祭而议,惧乖严恭之体。
如朝廷欲尽众见,则乞并某所陈,付集议所考订施行。
西山纪游记治平四年八月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三、《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一三五、乾隆《南昌府志》卷六、同治《新建县志》卷七八、《西山志略》卷一
治平四年秋八月,杰奉祀西山,游玉隆、天宝、应圣、凌云、栖真、太虚、大霄七宫观,香城、翠岩、双岭、云峰、奉圣、安贤、六通、盘龙八寺院,造天宝、洪崖二洞,升旌阳、王乔、萧史、葛洪、洪崖、灵观六坛,入施肩吾石室,阅玉隆古道藏,瞻应圣肃宗御容及洪崖先生旌阳真君、奉圣观音、香城尊者、凌云天师五尊像,香城栖真二十三铜像,观玉皇赐许真君诏书,及明皇凌云、天宝,徐铉游帷,石延年龙泉所书四观额。
洪崖旌阳、云峰七井,旧旌阳石函,香城石砚,天尊水帘芭蕉源谯石,旌阳许真君古柏。
回,至玉隆、凌云二镇,过程公桥,陟谢灵运雨华台,登香城绝顶,憩陈陶庵故址,梵僧绎经二台。
至风雨池,望豫章临川、筠阳、九江、星子五郡之境云。
唐尚父汾阳郭忠武王碑记嘉祐六年五月 北宋 · 王彰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六一、《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一、民国《华县县志稿》卷一七
王讳子仪谥曰忠武华州郑县人刺史、赠太保敬之子。
体貌修伟,天将其杰。
武举左卫长史,历诸军使
玄宗世,当贞观治定之报,国家无事。
开元末,天下益以安富,上佚下愉,危亡之端,有言无然,肆于不疑,乾蕴坤奥,舋罅日露。
十五年,安禄山反,河南北兵大起。
王自天德军使、朔方节度、右兵马使,诏改卫尉卿灵武守、朔方节度使,以本军东讨。
取靖边军,斩其将周万顷,蹙高秀岩河曲,克云中、马邑,开东陉。
御史大夫
明年蔡希德常山郡,执颜杲卿,贼守河北郡县。
帅师下井陉,拔常山,破贼于九门
赵郡,生擒贼四千,皆舍之,斩伪太守郭献璆。
军还,史思明以其徒踵我帅,王以骁骑五百更挑战。
至行唐,贼罢将遁,我师乘之,败之于沙河
贼濆,益军角逐,王坚壁,昼守夕袭,以有馀待其弊。
大蹂于嘉山,斩馘四万,生擒获甚众,思明徒跣奔博陵
河北十馀郡斩贼守以迎王师。
肃宗灵武,朝廷新立,王与李光弼全师赴行在,国威以振。
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天下倚其师以为根本。
阿史那,定河曲
明年,破潼关,走崔乾祐,入蒲津,夺陕郡永丰仓,潼、陕以平。
司空,关内、河东副元帅,诏帅师趣京师
与贼遇潏水之西,王师不利,合其众保武功,乞降军,为左仆射,从广平王帅蕃汉兵十五万进收长安
回纥叶护领四千骑助讨,王与修好。
大战于香积寺北。
回纥奇兵出其后,表里以攻,贼溃,斩首六万级。
其守张通儒奔陕郡,收京师
严庄及通儒保陕东抗,复以大军击之。
贼分兵绝归路,回纥进杀之,驰其后,发十馀矢其埃中,贼惊以败。
、通儒奔安庆绪,保相州,东都、三河郡邑皆平。
司徒封代国公食邑千户。
入朝,天子劳之曰:「虽吾家国,实卿再造」。
乾元初,北讨,破贼河上,擒伪将安守忠
中书令
诏以九节度之师讨安庆绪
杏园渡河,团卫州,贼悉众来援,选射者三千伏壁,诫曰:「吾小却,贼进则登噪齐发」。
将战,伪遁,贼乘及垒间。
鼓噪,矢注如雨。
因其骇,整众以覆之,获伪郑主安庆和,收卫州
又败贼于愁思冈。
明年思明复陷魏州,王师遇贼于邺南,大风冥晦,退保河阳
诏为东都、山南道副元帅
监军鱼朝恩忌功诬构,召还京师
王惟寇孽未殄息,忠义愤惋刑寝食,几不与贼俱生。
三复用,三止之。
相次,思明再陷河洛,李光弼兵败河中太原杀其帅,乃起为河中、北庭兼泽潞节度兴平定国副元师,封汾阳王,镇绛州
河中贼,诛其魁,太原亦诛害帅者,河东诸镇奉法。
程元振定策立代宗,朝廷功高者恶之,以是罢副元帅,加实封七百户
高晖导吐蕃京畿,诏为关内副元帅,镇咸阳
闻天子幸陕,遽还从驾。
王献忠叛,逼丰王已下投于贼,王扈送行在,有三千骑。
南山,得武关防兵及散卒。
寇陷都邑,立宗室承宏为帝,署置百官。
王以万卒为前锋,营韩公堆,用长孙全绪谋,遣王甫密入长安结豪侠,齐击鼓朱雀街,虏众骇去。
大军进,杀自署京兆尹王抚京师复平,诏留守都邑
元振劝帝都洛避狄,代宗将然之,王论奏旧都控制,先帝宅之,以有天下,周南地狭,势不久安。
上省章,即至自陕郡,赐铁券,图形御阁。
仆固怀恩顿军汾州,掠并、汾诸邑
诏出镇河中,怀恩走灵州
加守太尉、北道河西通和吐蕃方招抚观察使,坚辞太尉,不获命,见上感泣固让,乃止不拜。
怀恩引吐蕃、回纥、党项数十万南下,京师震焉。
诏出镇奉天,贼至欲战,众请奋击,止之曰:「客深入,其利速战,战则有胜负。
当斩语战者」。
坚壁以待,竟不战而退。
入朝为尚书令,又让不拜。
蕃寇屡入蒲、陕,宿师复镇河中。
永泰元年,怀恩将河西诸蕃三十馀万寇京畿
有诏亲征,分命李忠臣等列屯畿辅。
团丁括马填诸门,民大恐惧,召王屯泾阳,师才万人,虏骑合围数重。
王以李国臣、魏楚玉、程迥光、朱元宗四面拒之,以甲骑二千出没左右,虏问,报曰:「郭令公也」。
回纥曰:「怀恩言天可汗弃四海,令公谢世,故从其来。
怀恩欺我」。
因俾谕前好,曰:「令公诚存,安得而见之」?
王且出,众请无往,又请以铁骑五百从,王曰:「吾众十不当一,适足害也。
至诚感神,吾无疑于虏」。
即传呼曰:「令公来」。
虏众持满注矢,王以数十骑徐出,免胄劳之,皆舍兵以拜曰:「吾父也」。
王饮之酒,以罗锦赠诸长,欢言如故,因戒以反乘吐蕃,其羊马长数百里,天赠不可失也。
众许诺。
谋泄,吐蕃夜奔,回纥追之,王军踵其后,大破于灵台西原,斩首五万,生擒万人,畜产不可胜计。
入朝,加封二百户
大历初华州周智光监军,密诏治军讨之。
且行,其将吏斩智光父子,传首京师
吐蕃泾州,移屯泾阳
虏退,要击于灵州,斩首二万。
复寇灵武,败,镇奉天,其将白元光败之于灵武
兼邠宁节度
虏再入泾州,谕其偏师大戡于潘原,俘斩万计。
还朝,上封论备蕃利害,忠谠深切,极箴补药石,中时之瘉。
以老避位,德宗诏摄冢宰号尚父,加太尉尚书令,增实封,廪给踰等。
王束带治戎,要以武功显。
遭唐室震荡,夷狄内侮,大忠英略,得以设施。
肃宗收复两都,定河北,禦西寇。
迨事四帝,前后百战,所向必尅,功劳位尊,赫烈之宠,崇至备极,天下系望,以为依归。
每征伐入朝,百官班迎,天子御楼以待,事或非意,朝廷不安。
其威震主矣,古贤杰有是,皆疑逼陷祸,盖不旋踵。
王惟小心一节,操行愈厉,每进位加等,固让三四,至于涕泣,终辞而止。
闻捍寇讨乱,或谗间罢兵柄,诏至,命驾疾驱,喜动颜色。
忠义宽厚,夷夏奸孽式畏且慕。
居而安乐,向而寿考,死而庙食。
九德五福,非纯贤不能以备,王实兼焉。
臣道之盛,切于伊、吕,管、乐霸者之器,不足拟也。
唐亡,历五朝,距今未二百年,其绩业熏灼如此,民不知王之为华人也。
至和初,崔君辅郡守,行部阅韩建祀,又得其碑于驿庭,念汾阳以叹曰:「忠义之晦,而叛逆之昭也」。
亟毁画像及其碑,营尚父于州城东北隅
俾工自河北图其形,塑且肖之,画八子曜已下及其参佐将相于壁。
庙成,列奏以待不先请之罪,且道王利泽加于民,其官品于圣朝,法当祀。
华,王之乡邑,谨立庙郡下,以依神灵,以勖贤杰。
天子嘉而许焉。
又磨建碑,欲著王勋德及朝廷庙祀本末于石。
事未竟,崔且代去。
历三政,碑未克立。
今守赵君刚署事,谒庙下,贤崔君之举,曰:「碑未立,其畀我乎」?
明年,请文于太原
并道前守尝以书乞辞于京师,居朝廷者或未皇以然,因请愿须前守之报。
君请益笃,曰:「文至自京师者,并刻之何害」?
乃从其请。
又播王之功,而得祀于今也。
以诗显之
其辞曰:
唐在六世,崇极而圮。
以玩易戎,如火斯炽。
桓汾阳,惟国之纲。
提师手钺,以剪乱常。
定寇河北,立帝灵武
蒐兵而南,亦荡郡侮。
曾不踰时,遂收二都。
有家不忘,皇极之扶。
孽臣遁绵,西连吐蕃
首尾屡入,以窥中原。
世屯未夷,翳王驱驰。
有折其谋,或蹂其师。
四皇不宁,二纪征伐。
我忠我勤,翼定大业。
朝恩言言,元振翻翻。
忌位骂功,以为王愆。
王曾不怒,掩旷其度。
谁评谁尤,益恭益固。
武以戡乱,文以靖国。
师尚父,官爵乃极。
已复而兴,其功至难。
盛满则危,其处莫安。
不危不难,唯王之完。
有烈于民,其鬼不食。
孰以庙祀,我朝之德。
有严斯容,有覆斯宇。
神其休止,丰我稷黍。
业隆于唐,而祀于今。
惟皇念功,其罔不钦。
惟始惟庙,匪神伊教。
允诗其功。
来哲之告。
嘉祐六年辛丑岁五月癸未朔,二十八日庚戌建。
李揆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一、《历代名贤确论》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李揆吕諲同相肃宗才居之上。
以事出守荆南,而政誉甚美,再入为相,密遣直省官江陵求諲之事,乃奏之,袁州刺史
噫!
欲陷,乃自陷也。
且执大政于岩廊之上,当思所以辅翼人主之道,以泽天下,而不误苍生。
不以喜怒私国家之法,不以亲雠坏朝廷之公,贤有雠必擢拔而用之,不肖而亲者必摈斥而去之,庶几上不负于君,下不愧于人。
而反恶其有美政,而恐得用,欲求其瑕,阴肆倾陷,此岂有心于天下哉?
盖笔札之士,非廊庙之器。
其始进也,不考其实,如南郭先生之徒;
及得位,而不知所以为大臣之道,而恃居中制外、有临高走丸之易,而欲害外臣,岂不愧于古之祁奚哉!
真怀腐而欲香,入水而求不濡之人也。
噫!
身为大臣,而父事中人李辅国,而复嫉害正人,其后元载用事,而置之散地,卒至流落,盖亦有所召也。
房琯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一、《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议者谓贺兰进明不出兵以救睢阳,致贼将尹子奇攻陷其城,执杀张巡、姚訚、南霁云、许远,皆进明所致也。
今观其本末,则非进明之罪,乃房琯之罪也。
何以明之?
与进明有隙,除为岭南节度,及辞之日,具言为所排,肃宗改授河南节度御史大夫、守临淮
恶进明之戾于己也,乃除许叔冀为进明都知兵马使御史大夫,使权位与进明相敌,而不可度制。
南霁云来乞兵,进明惧叔冀相袭,不敢分兵以援之,遂致睢阳之陷。
呜呼!
身为国相,当天下横流奔溃之际,不能进贤授能,推至公以拯天下之难,蜂虿其心,求释己憾,以亚相之爵假于凶竖,俾伺正人而毒之,卒致睢阳不救,忠义被害,一郡之民肝血涂地,非致之而孰致之耶?
夫燕雀巢于一室,子母相哺,姁姁然自以为安也,灶突火焚,不知托迹无地,其之谓也。
当是时,上皇在蜀,天子在灵武,虽幽闺妇女、草野童竖,虽无知识,必亦忿然,思刷国耻;
执政大臣,曾不是思,务为小人阴险之行,是姁姁自安也,彼诚何心哉!
杜甫区区,尚谓其大臣之子,能自树立,盖徒慕其风流虚名,如王衍、何晏,而不考其实尔。
噫,此辈真地饼尔,岂有益于天下哉!
箪醪河 南宋 · 徐天祐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往事悠悠逝水知,临流尚想报吴时
一壶能遣三军醉,不比商家酒作池(清李亨乾隆绍兴府志》卷六)
唐末 · 司空图
忍事敌灾星(以下《困学纪闻》),物望倾心久。
凶渠破胆频(《咏房太尉》,自注:“初琯建亲王分镇天下议,明皇从之,肃宗以是疑琯,受谗废。先是禄山见分镇诏书,附膺叹曰:‘吾不得天下矣。’”)
鼎饫和方济,台阶润欲平(《纬略》)
夜短猿悲减,风和鹊喜虚(一作灵)
骅骝思故第,鹦鹉失佳人。
鲸鲵人海涸,魑魅棘林幽。
棋声花院闭,幡影石坛高。
地凉鹤梦,林静肃僧仪。
晚妆留拜月,春睡更生香。
隔谷见鸡犬,山苗接楚田。
人家寒食月,花影午时天(见图与人论诗,举得意者二十二联,无全什者,附记于此)
官路好禽声,轩车驻晚程
南楼山最秀,北路邑偏清(《虞乡县楼》)
多病形容五十三,谁邻借笏趁朝参(《华下乞归》,见《摭言》)
十年太华无知己,只得虚中两首诗王禹偁云:“人多以四皓、二疏目图,惟僧虚中赠图诗云‘道装汀鹤识,春醉野人扶’,言其操履检身,非傲世也。又云‘有时看御札,特地挂朝衣’,言其尊戴存诚,非邀君也。故图诗云云,言得其意趣。”)
看师逸迹两师宜高适歌行李白(《赠𧦬光》,见《宣和书谱》)
献懿二祖宜藏夹室议 唐末 · 李嵘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十六
王制。
天子七庙。
三昭三穆。
太祖而七。
周制也。
七者。
太祖及文王武王之祧。
与亲庙四也。
太祖后稷也。
殷则六庙。
契及汤与二昭二穆也。
夏则五庙。
太祖
禹与二昭二穆而已。
晋朝博士孙钦议云。
王者受命太祖及诸侯始封之君。
其以前神主。
据以上数过五代
即毁其庙。
禘祫不复及也。
禘祫所及者。
谓受命太祖之后。
迭毁上升。
藏于二祧者也。
虽百代。
禘祫及之。
伏以献懿二祖。
太祖以前亲尽之主也。
据三代以降之制。
则禘祫不及矣。
代祖神主。
太祖以下毁庙之主也。
则公羊传所谓己毁庙之主。
陈于太祖者是也。
谨按汉元帝下诏。
议罢郡国庙及亲尽之祖。
丞相韦元成议。
太上孝惠皆亲尽宜毁。
太上庙主宜瘗北园。
孝惠神主迁于太祖
奏可。
太上则太祖以前之主。
瘗北园。
禘祫不及故也。
则今献懿二祖之比也。
孝惠迁于太祖
明太祖以下子孙。
则禘祫所及。
则今代祖元皇帝神主之比也。
魏晋及宋齐陈隋相承。
始受命之君。
皆立六庙。
太祖之位。
太祖之后至七代君。
太祖当东向位。
乃成七庙。
太祖以前之主。
魏明帝则迁处士主置于园邑。
岁时使令丞奉荐。
代数犹近故也。
东晋明帝崩。
以征西等三祖迁入西除。
名之曰祧。
以准远庙。
康帝崩。
穆帝立
于是京兆迁入西除。
同谓之祧。
如前之礼。
并禘祫所不及。
国朝始飨四庙。
宣光太祖代祖神主祔于庙。
至贞观九年
将祔高祖于太庙。
朱子奢请准礼立七庙。
其三昭三穆。
各置神主。
太祖依晋宋以来故事。
虚其位待递迁。
方处之东向位。
于是始祔宏农府君高祖为六室。
太祖之位而行禘祫。
至二十三年
太宗祔庙。
宏农府君乃藏于西夹室。
文明元年
高宗祔庙。
始迁宣皇帝于西夹室。
开元十年
元宗特立九庙。
于是追尊宣皇帝为献祖。
复列于正室。
光皇帝懿祖
以备九室。
禘祫犹虚太祖之位。
祝文于三祖不称臣。
明全庙数而已。
至德二载剋复后。
新作九庙神主。
遂不造宏农府君神主。
明禘祫不及故也。
至宝应二年
元宗肃宗于庙。
迁献懿二祖于西夹室。
始以太祖当东向位。
以献懿二祖为是太祖以前亲尽神主。
准礼禘祫不及。
凡十八年。
至建中二年十月
将祫飨。
礼仪使颜真卿状奏。
合出献懿二祖神主行事。
其布位次第及东面尊位。
请准东晋蔡谟等议为定。
遂以献祖当东向。
懿祖于昭位南向。
太祖于穆位北向。
以次左昭右穆。
陈列行事。
蔡谟当时虽有其议。
事竟不行。
而我唐庙祧。
岂可为准。
伏以尝禘郊社。
尊无二上。
瘗毁迁藏。
礼有义断。
献懿以为亲尽之主。
太祖以当东向之尊。
一朝改移。
实非典故。
请宜效先朝故事。
献懿二祖藏于西夹室。
以类祭法所谓远庙为祧。
去祧为坛。
去坛为墠。
坛墠有祷则祭。
无祷则止。
太祖既昭配天地。
位当东向之尊。
庶上守贞观之定制。
中奉开元之成规。
下遵宝应之严式。
符合经义。
不失旧章。
僖祖祧迁议熙宁五年十月 北宋 · 张师颜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
臣等伏以天下大礼,莫重于宗庙。
崇孝事神,以照临四海,是以圣王慎之,必务极其至当。
伏惟僖祖神主祧藏夹室,于礼不顺,有司失之矣,宜其辅臣建立,明诏访逮,垂为万世法。
然议者因其藏主有失,遂欲推为始祖,臣等敢以此为议。
昔者商、周之兴、本于契、稷,考诸前载,其指有二,曰:因其始封,蒙其功德也。
契有大功,始受封国,十有馀世,世祀不失,至汤而有天下,修其封国,举天下之大而谓之商者,由契以致之也。
稷有大功,始受封国,十有馀世,世祀不失,至武王而有天下,修其世祀,因其封国,举天下之大而谓之周者,由稷以致之也。
然则契、稷为商、周之祖,其传已久,其礼素定,后世固无得而易之矣,奉之为太祖,以主庙祀,有以尽一时之宜也。
《诗》之《长发》,言商家兴废之久,历虞夏之世,其来长远。
《昊天有成命》言后稷已有王命,《生民》、《思文》皆歌后稷之功。
传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不可谓为祖,不因功德也。
后世受命之君,功业特起,不因先代,则亲庙迭毁,身自为祖。
郑康成云:「太祖无功而不立,自禹与二昭二穆耳」。
唐张荐云「夏后以禹始封,遂为不迁之祖」是也。
若始封世近,上有亲庙,则拟祖上迁,而太祖不毁。
魏祖武帝,则处士迭毁;
晋祖宣帝,则征西迭毁;
唐祖景帝,则弘农迭毁:此前世祖其始封之君,以法契、稷之明例也。
既已法契、稷矣,则上之亲庙不得不毁,势当然也。
借使魏、晋欲不祖武、宣,而越取处士、征西,不惟上推世数,未知更当及于何人,且其如始封何!
唐有天下,因以为法,韩愈有言:「事异商、周,礼从而变」。
臣等取之矣。
要之始封世近,则亲庙不可不立;
若特以亲庙及远,便为始祖,舍始封而抑之,则古未尝闻之也。
晋琅邪王德文曰:「七庙之义,自由德厚流光,飨祀及远,非是为太祖申尊祖之祀」。
其说是也。
《礼》,天子七庙,而太祖之远近不可以必,故但云「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未尝言亲庙之首必为始祖也。
国家治平四年,以僖祖亲尽而祧之,奉景祐诏书,以太祖皇帝为帝者之祖,是合于礼矣。
而议者曰:商、周之祖,自以别子之故,非以有功与封国为轻重。
是不然也。
别子之法,自谓公子不继世,故子孙为大夫士者祖之,百世不迁,非天子、诸侯之礼也。
使汤武但为诸侯,则尚不祖此别子,况天下之君,而可用大夫士之法乎?
若夫禹不先鲧,则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自以正文公之「逆祀非尊祖」之论也。
唐仲子陵所谓「安知非夏后庙数未足之时,而言禹不先鲧邪」?
伏惟宋之为宋,由太祖皇帝应天受命,首创洪业,建大号于天下,异乎商、周之为商、周可知也。
僖祖虽为圣裔之先,而有庙直由太祖
亲尽则迁,古之正义。
今欲以有庙之始为说,援而进之,以为始祖,臣等固疑其与契、稷异矣。
使契、稷本无功德,初不受封,引以为据,庶其或可;
若其不然,臣等不得判然无疑也。
设欲必据此论,臣等又有可言者焉。
盖三昭、三穆,是不刊之典,一定之论也。
国初张昭、任彻之徒,不能远推隆极之制,因缘近比,请建四庙,遂使天子之礼下同诸侯。
若使庙数备六,则更当上推两世,而僖祖次在第三,亦未可谓之始祖也。
若谓世次不可推,则斯言也,诏旨所不著,史臣所不录,历百馀年,莫知当时之实,不敢以私意逆推而言也。
谨按建隆四年亲郊崇配,不及僖祖
开国以来,大祭虚其东向,斯乃祖宗已行之意也。
自祖宗以来,不以太祖之位易之,今而易之,恐失祖宗之意矣。
巍巍太祖,如神如天,垂祚万世,无以云报。
奉之以为帝者始祖,于礼无不宜者。
或谓《仪礼》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今谓始封为太祖,乃诸侯制也。
臣等以为远祖受封,子孙世袭,亲虽尽而庙不毁,是诸侯及其太祖也。
若始封之君既已为其国之祖矣,后世子孙自诸侯而为天子,则始祖不易,理势自然,是谓天子及其始祖。
若必求太微之精、神灵之感,谓为始祖所自出,将见迁就其说,奇谲无已,弥失圣人之意矣。
唐神龙初,议云既立七庙,须崇始祖,而张齐贤云:「始祖即太祖太祖之外更无始祖」。
此前儒讲之熟矣。
大抵契、稷不以功德,为祖无必然之论;
特起之君自为一代之祖,无不可之理。
若乃藏主,宜必改定。
盖夹室者,子孙庙之偏室,非庙之正也,议者谓神道尚右,失其旨矣。
然则僖祖之主,必有所归。
按《周礼》「守祧」,掌守先公、先王之庙祧,其庙则有司修除之,其祧则守祧黝垩之。
所谓庙者,后稷、文、武诸庙也;
祧者,所藏先公、先王之迁主也。
先公迁主,藏于后稷之庙。
僖祖,犹周之先公也,宜有藏主之祧,虽无始封,远祖上为之主,而先王之祧不可以阙。
臣等参详,乞略仿此制,筑别庙以藏之,大祭之岁祀于其室,太庙则一依旧制虚东向之位,郊配之礼仍旧无,事之宜而情之顺也。
魏、晋及唐,尝议远庙之主矣。
魏钟繇、高堂隆、卫臻,皆当世名儒,并云处士当迁,故景初之制,谓三祖不毁,其馀四庙,亲尽则迁,一如后稷、文、武庙祧之礼。
晋永和中尚书议云:「周人之王,太祖、世祖世远,故迁有所归。
今晋庙宣帝为主,而四祖居之,是屈祖从孙也;
祫祭在上,是代太祖也」。
范宣谓可别筑一室,以居四主,四祖迭迁,则祖位正矣。
虞喜、刘诩、韦泓、王松子、蔡谟之徒,并同其议。
唐陈京议请据魏、晋旧制,构筑别庙,以藏献懿,柳冕、王绍等七十馀人亦同其说,虽卒藏于兴圣庙,然本无异于别室也。
颜真卿蔡谟「权居东向」之一句,而不本其筑之议,获议于时。
此前世之论,皆有考据,本于经意,不敢谓后世之史,而一切黜之也。
《记》曰:「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
又曰:「亡于礼者之礼」。
况有前人商榷,尽理之论乎?
或曰:别庙而祭,非所谓合食也。
臣等应之曰:夹室非便,当为别庙,则既其正大节矣。
合食、分食,要皆孝飨之道,但以于属既尊,不可寘穆之列,依准前代祭之别庙,得礼之变,复何嫌哉!
若云不可分食,当合于太庙,则不唯永虚东向,且使下从子孙,孰为得失?
是则僖祖别藏,列圣不动,神灵安妥,情文皆得,其于义也合矣。
恭惟陛下仁孝天成,尊事宗庙,古之盛王所不逮也。
臣等学术浅陋,讨论非长,徒能述遵朝廷正大之意,别白议者未通之论,冀以称上圣因情制礼之道焉。
惟陛下幸留神详择。
按:《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四三。第一册第六七二页又见《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群书考索》前集卷三○,《文献通考》卷九四,《宋史》卷一○六《礼志》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
请车驾还京表 晚唐 · 王徽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三
昨者狂寇将逃。延灾方甚。
而端门凤峙。镇福地而独存。
王气龙盘。郁祥烟而不散。
足表宗祧降祉。临御非遥。
今虽初议修崇。未全壮丽。
式示卑宫之俭。更凝驭道之尊。
肃宗才见捷书。便离岐下。
德宗虽当盛暑。不驻汉中
故事具存。昌期难缓。
愿回銮辂。早复京师
臣谬以散材。叨膺重寄。
闭閤深念。拜章屡陈。
审时事之安危。系庙谋之得失。
臣虽随宜制置。竭力抚绥。
如或銮驾未回。必恐人心复散。
纵成微效。终负殊私。
势有必然。理宜过虑。
以兹淹驻。转失机宜。
实希永挂宸聪。亟还清跸。
段秀实太尉 北宋 · 王令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七
吾每读柳子厚《上史馆书》及《太尉遗事》,更再三欲舍而不能也。
心疑其韩退之直史馆时,而久不得太尉传,今而得之,徒断断无奇节,又恶睹所谓遗事哉?
已而疑子厚实献否也。
间取而并之,此则志耳。
更为之赞云:段秀实字成公陇州汧阳人也。
方六岁时,母且病,侍不食者七日。
及长,喜自厚重,内敢断,而与人款款不疑,实刚决者。
初从安西节度马灵察讨护密,以功为其府别将
更事高仙芝
李嗣业请以为判官,得绥德府折冲。
肃宗灵武,呼安西兵,节度使梁宰不起应。
秀实嗣业曰:「事谬矣,天子令而有不从者」!
嗣业亟以白,得兵五千,去赴朔方,而以秀实为之助。
方战有功,会父死,以丧去,嗣业不可,曰:「公且去,嗣业失两手,无能矣」。
起之为节度判官,复奏为怀州长史,知其州。
嗣业卒,秀实哭泣营葬之,皆有礼。
荔非元礼见而德之,复为节度判官
以及白孝德为使,累迁太常卿,为度支营田副使
大将焦令谌以田课民,曰:「比秋入我」。
会岁旱,以诉,不得。
哀民甚穷,有死终无以输,乃以状关营田
秀实书其状,仍使人求柔谌,谌怒,入田民,骂曰:「段秀实非我所畏也,尔何心,谓我畏而诉之」。
叱以所书状加其背而杖之,人二十,讫,垂死,舆以来。
秀实走唁之,泣曰:「尔穷以我为归,意我脱尔也,借我不自能,则亦已矣。
今又苦尔,使得杖咎,实我为之,不在谌」。
即呼水来,为洗其血,手裂裳帛裹药傅所创。
即解马,使贱以速售,得急钱以入令谌,而令谌亦不之知。
军有尹少荣,旁不之平,疏令谌而骂之。
令谌闻而大负愧,不自食,且曰:「段公仁人,我尚何面目见之」?
一夕,亦会其卒。
军之迁西,时汾阳王郭晞军客在邠,士卒甚乱暴而不加制,而节度白孝德亦顾惜,自为难,听不加裁。
秀实不可之,孝德曰:「公言非不愿,独汾阳奈何」?
秀实曰:「公诚能以都虞候秀实,当无不可者」。
孝德喜,如言。
一月军十七人,坐市饮奰不相平,奋以兵舂酿器坏,酒出流散,秀实急取斩以令市。
军闻而忽噪,且尽甲矣。
孝德惧以谋,秀实曰:「无恐也!
行往辞之」。
因解其所佩刀,麾御者曰:「退」!
命一人老而躄者进,随以行,入军,笑谓甲者曰:「尔徒取而杀我,我徒一老卒耳,恶用噪?
我且来,以吾头授尔,尔可不待甲也」。
军大惊,不敢害,且俾见
秀实曰:「汾阳王于国家有甚盛功,虽然,为子者可不终为惜爱耶?
尚书军有一旦之变,尚书虽自为何如,无乃恶连汾阳也?
尚书兵暴,纵无赖取掠,恬不为嫌,乃至折人手足,撞杀孕妇。
夫军有甚暴几日而不大乱耶」?
拜谢之。
且曰:「晞之幸以得公教,愿以军从公」。
顾叱左右者,令解甲去。
秀实徐谓曰:「秀实方来时,犹未食,愿得食于公」。
办之,而食无疑。
已谓躄者曰:「我疾作,不可以归矣。
尔可以吾马去,须来日复来」。
遂就卧军。
敬候不脱衣。
迟旦,同谢孝德,请去而之他,以故邠州仅免祸。
寻拜泾州刺史,而尚为邠宁军之虞候
马璘亦奏加开府仪同三司
视军事,一有不合秀实者,辄据争之。
会有诏去,军士心猝摇,校有王童之欲得之以乱。
间以其谋来白:「童之以夜尽相约,至旦叛矣」。
秀实持不为动,徒戒鼓人加于常,少促之,鼓未四更而夜已晓,叛者不及发。
又焚军草于场,期救者以乱。
秀实令军中曰:「火且发,有动与言救者斩尔」!
戒军门,无入童之救,以故又不及乱。
出,尽取斩之。
去至郑、颍,举以秀实为留后,又奏为司马,兼都知兵马使
吐蕃寇盐仓,战,军却,虏阻不得归,部校稍稍弃而间来。
秀实召让之曰:「兵法:失将,麾下将尽坐之。
公等奈何以颈迎刃而来耶」?
诸将恐且拜,秀实命统奇兵出,张以示虏,虏惧解去,亦赖此得归。
疾,又奏秀实节度副使,寻拜泾原郑颍节度使吐蕃惧之,去不踏边。
德宗即位,加检校户部尚书张掖郡
建中初宰相杨炎、元载用事,请城原州秀实以方,不宜辍农以土功。
怒,降徵为司农卿
将行,戒其婿韦晤曰:「吾家过岐,朱泚且有问,慎勿为受」。
果致绫三百,晤竟不得谢。
秀实怒甚,晤对不可辞。
秀实曰:「虽然,终不可浼吾家」。
安于司农堂之梁。
朱泚姚令言兵反,意秀实杨炎故有憾,宜可得与谋。
秀实又啖之似从,且欲阴有以图而未及得。
源休朱泚以韩旻将兵三千,去迎上奉天,且图不利于上。
秀实谋于刘海宾、何明礼等曰:「事殆矣,韩旻至,则上不可胜讳。
公辈奈何」?
姚令言用贼事,而岐灵岳判官
因急盗令言印,将为符追韩旻而不果得,事且急,取司农印倒署之符,以还旻,旻果疑以回。
秀实海宾曰:「旻且来,吾属今不死,后亦为得。
犹不若先搏,击之死,假弗及,不犹快乎」?
海宾然之。
明礼亦愿外为之应。
明日,秀实议。
秀实当戎衣,与源休前。
语及秀实奋起,夺休笏急走,唾面骂曰:「狂贼!
尔身不斩万段,我恨且死,欲诱我反,可得耶」?
即以笏急击之。
穷,以臂自遮,不得击,财中额,流血以走。
海宾、明礼不至。
群盗初惊,人人自失志,未及动。
秀实大呼曰:「我终不从尔反,可杀我也」!
众残之,而海宾、明礼及焉。
德宗闻而泣之,自悔曰:「谁为前日不加哉」!
谥以忠烈,赠太尉
赞曰:自古勇杰奋义之士尚矣。
然遭平时,不自得而徒以死者亦多。
使人人如秀实而死,不虚所得,可胜言耶!
以是知士之与时逢者常少,而秀实乃能自会如此,其死何假嗟耶?
然人人未尝不卒以死,而人常乐待自尽,而不喜死而得义者,岂以长短为较耶?
吾尝计秀实之死,以及朱泚之败,财不及岁月,其间源休令言辈,竟亦以逆诛。
以是较之,与秀实所得,又孰多哉?
借之得自终死,而人不食,尚不及犬彘,恶在其偷日以生哉?
秀实之孝仁勇义,已自能皦然,不待文而后明也。
虽为之文,复何以加之哉?
故徒伤其死之难得,而人常不善择死而已。
吁夫(《广陵先生文集》卷一四。)
题下原注云:「作此传时《新唐书》未出」。
标点本以为乃编刻者按语。
青城山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十二
神州之内有名山。
五岳列于五方。
山海经所谓五岳各领名山三百六十。
凡一千八百。
神仙洞室。
福地灵墟。
显于仙经。
载于方志。
其山皆上应列宿。
傍系星官。
上帝俾正神所居。
以司善恶。
邦国祥沴。
咸所主焉。
亦犹太山为角宿之根。
咸池为方城之险。
嶓冢应于井络。
魁首属于井陉者也。
自方圆肇基。
融结定位。
众山波属。
以镇一隅。
之山近江源者。
通谓之岷山
连峰接岫。
千里不绝。
青城乃第一峰也。
按汉书及传记。
岷山之下。
沃野有蹲鸱焉。
灵宝经亦云。
地出美
名曰蹲鸱
阚骃十三郡记称蜀郡西尽岷山
华阳国志称蜀郡北接岷山
斯则青城峨眉
为坤维之巨镇也。
岷山导江
但导其流。
非谓江源出于岷山矣。
福地记云。
青城山高三千六百丈。
周回五千里。
有甘露芝草
天池醴泉
玉匮经云。
黄帝封为五岳丈人。
乃岳渎之上司。
尊仙之崇秩。
一月之内。
偫岳再朝。
六时洒泉。
以代晷漏。
一名赤城山
一名青城都
一名天国山
亦为第五大洞宝仙九室之天。
对之西北。
岷山之南。
偫峰掩映。
牙相连接。
灵仙所宅。
祥异甚多。
任豫益州记云。
岗峦岩㟧。
连亘千里。
上有仙都
地理志云。
西徼之外。
江水所出。
彭青城
连峰下绝。
李膺记云。
入山七里。
至赤石城。
有羊马台三师坛。
上五里至瀑布水涧。
二百步有二石梯。
有一石
高三丈。
过二石门
绝崖数百丈。
下起常道观。
高峰下有水。
六时洒落。
东北有二石室。
名龙宫
可容百馀人。
从龙宫过至石室。
名龙桥
又有一梯。
洞穴深浅。
莫知所极。
西北有石室。
宛然见存。
又有黄帝坛石天地。
上圆下方。
阔一丈二尺。
有十二角。
观东有石日月。
各阔五尺。
厚一尺二寸。
相对。
柱上乌兔烁炜。
方圆磅礡可睹焉。
五岳真形图云。
洞天所在之处。
其下别有日月。
分精以照。
其中龙桥处二山相去二百馀步。
其峰危竦相对。
桥在峰首。
其桥中半渐渐促小。
可六寸。
长一丈五尺。
两边悬崖。
俯临不测。
山傍有誓石。
天师张道陵与鬼兵为誓。
朱笔画山
青崖中绝。
今崄断石并丹色。
阔二十丈。
深六七丈。
望之赩然。
福地记曰。
青城山赤石如鹿形。
今誓石多有如野兽之状者。
又云。
天师赤城崖舍中。
即今石室也。
观北上十馀里。
有亭台孤耸。
独秀霞表。
名曰轩辕台
下望诸山。
如蚁垤焉。
连抱之树。
有若也。
此台非得仙之人。
不可居之。
观前有灵灯。
斋日必见。
或五或三。
亦无定数。
常因元宗皇帝道士王仙卿就黄帝坛修醮。
其灯遍山。
僖宗皇帝幸蜀之年。
山中修灵宝道场周天大醮。
神灯千馀。
辉灼林表。
其山逸士高人。
多所憩息。
葛稚川神仙传云。
仙人李阿
朝游成都市
暮宿青城山
宋大明中
道士杨超远。
秀才元规
亦居此山。
唐有逸士冯廓王仙柯
于此修道。
皆有感降。
玉真公主
肃宗之姑也。
筑室丈人观西。
尝诣天下道门使萧邈字元裕受三洞秘法箓。
游谒五岳。
寓止山中。
就拜灵峰于宝室洞前。
有仙云五色元鹤翔舞焉。
此山前号青城城峰。
后名大面山
其实一耳。
同体异名。
犹岱之天台
亦谓之桐柏也。
东北临皂水
西南亘平川。
西枕黑溪。
北拒洄水
洄水今在蕃界。
大面之顶。
去平地七十二里。
为兹山之主。
非常人所到。
灵禽异兽。
奇花仙草。
靡不有焉。
其上琼楼仙室
金阙玉堂。
得道之人。
造之乃见。
非凡俗所窥也。
有七十二小洞。
应七十二候。
有八洞。
应八节。
第一太乙洞
第二九仙宝室洞。
第三娑罗洞。
第四高台玉室洞。
第五麻姑洞。
第六宝园洞。
第七圣母洞。
亦名圣主洞
第八都督洞。
亦应八卦。
以通八水。
其中五大洞。
上应五星之宫。
乃五行五常所化也。
瑶林宝树。
金沙玉田。
水清而甘。
草灵而秀。
上清记云。
神仙王方平
仙士万五千人。
以镇兹山。
又云。
洪崖真人隐居其内。
宁封先生栖于栖北岩之上。
黄帝师焉。
请问三一之道。
先生曰。
吾闻天真皇人被太上敕。
近在峨眉达三一之源。
可师而问之也。
因以龙蹻经授黄帝
黄帝受之。
能策云龙以游八极。
乃筑台其上。
拜宁君为五岳丈人。
使川岳百神。
清都受事。
乃入峨眉北岩
受皇人三一之道。
周旋海岳。
车辙存焉。
又有得道仙民。
游散未受职者。
分居诸洞之中。
绝峰之顶。
烟云常覆之。
每日晴霁。
才六七度。
四面山峰。
各有名字。
载于图经矣。
高宗号议淳熙十四年十月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四、《中兴礼书》续编卷四七
臣恭惟大行太上皇帝成服之后,议上尊号,便当崇立庙号。
考累朝典故,当称高宗
臣窃为先王制礼,人情而为之节文。
自汉以来,□为中兴之主凡有三人,议者谓唯光武世祖晋元帝、唐肃宗皆即为宗。
臣以为元帝于怀、悯之世固已都督徐、扬,永嘉之难,不能出力一援中朝而自王于建业
肃宗明皇幸蜀之时,擅大大于灵武
虽皆因时立功,再奉宗庙,而后人讥议,至今不绝。
太上皇帝则异于是。
靖康之,本以单车使。
丙午之春,京都失守。
不阶尺土一民之柄,于鼎命已移之后,定神器而还之,绍开中兴,再造区夏,使钜宋社稷危而复安。
今六十年于兹,正当与光武为比。
汉以文帝太宗武帝世宗宣帝中宗,至光武则以为世祖,当时盖以为当。
故臣谓今日议太上皇帝庙号,当称为祖无疑。
伏乞圣慈,下臣此章,于集议之日明示百官,使晓然知圣意所起,昭显太上皇帝骏功于万世之下,臣不胜至愿。
臣草芥么微,擅议宗庙,揆之礼位,不可胜诛。
但以获事先朝,尝叨任使,怀忠节报,昧死以言。
驳三后祔享太庙议 唐 · 殷盈孙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六
臣谨按三太后。
宪宗穆宗之后也。
二帝已祔太庙。
三后所以立别庙者。
不可入太庙故也。
与帝在位皇后别庙不同。
今有司误用王彦威曲台礼。
禘别庙太后于太庙。
乖戾之甚。
臣窃究事体。
有五不可。
曲台礼云。
别庙皇后禘祫于太庙。
祔于祖姑之下。
此乃皇后先崩。
已造神主。
夫在帝位。
昭成肃明元献昭德之比。
昭成肃明之崩也。
睿宗在位。
元献之崩也。
元宗在位。
昭德之崩也。
肃宗在位。
四后于太庙未有本室。
故创别庙。
当为太庙合食之主。
故禘祫乃奉以入飨。
其神主但题云某谥皇后
明其后太庙有本室。
即当迁祔。
帝方在位。
皇后暂立别庙耳。
本是太庙合食之主。
故禘祫乃升。
太庙未有位。
故祔祖姑之下。
恭僖贞献太后
穆宗之后。
恭僖会昌四年造神主。
合祔穆宗室。
穆宗已祔武宗宣懿皇后神主。
故为恭僖别立庙。
其神主直题云皇太后
明其终安别庙。
不入太庙故也。
贞献太后大中元年作神主。
立别庙。
其神主亦题为太后
并与恭僖义同。
孝明咸通五年作神主。
合祔宪宗室。
宪宗已祔穆宗之母懿安皇后
孝明亦别立庙。
懿宗祖母。
故题其主为太皇太后
恭僖贞献亦同。
帝在位后先作神主之例。
今以别庙太后神主。
禘祭升享太庙。
一不可也。
曲台礼别庙皇后禘祫于太庙仪注云。
内常侍奉别庙皇后神主入置于庙庭。
赤黄褥位。
奏云。
某谥皇后禘祫祔享太庙。
然后以神主升。
今即须奏云某谥太皇太后
且太庙中皇后神主二十一室。
今忽以皇太后入列于昭穆。
二不可也。
若但云某谥皇后
即与所题都异。
神何依凭。
此三不可也。
古今礼要云。
旧典周立姜嫄别庙。
四时祭荐及禘祫于七庙皆祭。
惟不入太祖为别配。
魏文思甄后明帝母。
庙及寝依姜嫄之庙。
四时及禘皆与诸庙同。
此旧礼明文。
得以为證。
今以别庙太后禘祫于太庙。
四不可也。
所以置别庙太后
孝明不可与懿安并祔宪宗之室。
今禘享乃处懿安于舅姑之上。
此五不可也。
且祫合祭也。
合犹不入太祖之庙。
而况于禘乎。
窃以为并皆禘于别庙为宜。
恭僖贞献二庙。
比在朱阳坊。
禘祫赴太庙。
皆须备法驾。
典礼甚重。
仪卫至多。
咸通之时
屡遇大飨。
耳目相接。
岁代未遥。
人皆见闻。
事可询访。
非敢以臆断也。
或曰。
以三庙故禘祫于别庙。
或可矣。
而将来有可疑焉。
谨按睿宗亲尽巳祧。
昭成肃明二后同在夹室。
如或后代宪宗穆宗亲尽而祧。
太后神主其得不入夹室乎。
若遇禘祫。
则如之何。
对曰。
此又大误也。
太后庙若亲尽合祧。
但当閟而不享。
安得处于夹室。
禘祫则就别庙行之。
历代巳来。
何尝有别庙神主复入太庙夹室乎。
禘祫礼之大者。
无宜错失。
县厅壁记 南宋 · 李瞻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四
厅壁有记,其来尚矣。
或谓此不过记姓氏、官爵与夫更代岁月而已,余独以为不然。
盖壁记之设,异时将以取质于人,俾见之者贤否美恶,必有遗议焉。
宣之旌德,以唐《地理志》考之,创于肃宗二十年,本析太平县之一乡,地狭山多,最为小邑。
在昔号为讼简,迄今四百馀年,其宰贤否,尚可取质于人。
余自绍熙改元季夏承乏于此,尝闻诸耆老,有所谓练长官者,元祐间寔宰是邑,为政简易,律己廉勤,兴学以养士,邑之名公多出其门,至今乡间里巷皆能道其详。
每遇酒之清者,则曰:「此练公也」。
又尝修桥梁以济人,亦以练公目之。
以此知名不可泯,人有所议,信然矣。
余感而叹焉,虽无壁记可也,然壁记不立,亦为阙文。
于是访诸邑人,乃自宝应以来,得其姓氏之可知者,由高君以下凡五十有五人,谨勒诸石,以告来者。
按:嘉靖《宁国府志》卷二一,民国八年刻本。
上皇帝书建炎元年六月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三、《太仓稊米集》卷五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宋史翼》卷二七
臣一介微贱,身在田野,未尝素官于朝,不习祖宗典故,不知朝廷治乱安危,辄敢游谈妄议,以干斧钺之诛,诚不自揣其愚,徒以平日父兄之所训诲,朋友之所传习,有得于方册间者,皆可以为今日鉴。
至于学士大夫之所谈说,闾巷匹夫之所议论,与夫黄童白叟相与垂涕感泣而言,亦可以察民情之利病,究当世之得失。
臣于二者岂不闻其一二?
夫既有所闻于古,又有所闻于家,身为陛下涵养之民,心非木石,粗知臣子忠义之方,其忍不为陛下言之?
臣闻汉遣苏武持节匈奴,遭缑王之变,为单于所系,其后昭帝即位,请于匈奴而得之。
甘露中单于入朝,帝思股肱之美,乃图形凌烟,以著中兴辅佐之助。
兴平之际,天下大乱,蔡琰为胡骑所获,入于南匈奴
魏武帝素与父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卒为烈女,以光汉室。
武一使者蔡琰一女子,于当时安危治乱无所系,而昭帝之与魏武于二子非有父母兄弟之亲,痛不切于肌肤,犹不忍中华士族流落异域以为天下后世恨,且区区救恤之不暇;
况有天下之大,父母宗族俱堕夷狄,可以恝然不为之虑乎?
太上皇帝于陛下为父,渊圣皇帝于陛下为兄,其尊与汉之视苏武为孰重?
皇太后于陛下为母,其爱与魏武之视蔡琰为孰亲?
况胡虏甚强,凭侮中国,无所不至。
虏骑再入,遂陷京师
二宫之尊,宗族之亲,相属于道者三千馀人,皆冒炎热,涉沙漠,屈身蒙耻,未有反国之期,则其羞辱痛恨之心与汉、魏之视苏武、蔡琰为孰甚?
三者利害较然明白,固不待臣言矣。
在陛下岂不怀问寝之思,兴在原之念,欲迎两宫,以雪宗庙之耻,而快四方之恨乎?
陛下果有意于此,臣不知其何道而可以致。
然臣以今日之势为陛下筹之,虽驱天下之兵以胁之,不足以当其强;
竭天下之财以饵之,不足以厌其欲;
尽天下甘言以悦之,不足以回其意。
使子房为谋臣,侯公为说士,犹未足以决胜负而定安危也,况臣之愚乎?
臣不敢诬陛下以高论,撼陛下以危言,窃为陛下深思之,不过一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而已。
自治之策无它,在力救前日之弊耳。
陛下亦尝思所以致今日之祸者乎?
用人不专,黜涉不明,刚断不足,此三者所以召祸乱之本也。
仰惟太上皇帝恭己南面垂三十年,思厌万几,以禅圣子,睿谋神算,断自渊衷,当时百僚谁敢言者?
大臣李纲九卿中首建此议,危言谠论,天下耸闻。
渊圣皇帝博采师言,擢置左右,曾不旋踵,复以言罢。
太学之士与父老百姓俯伏阙下,叩头流血以请复用者,不可以钜万计。
虏人闻复用,一夕为之退舍,数日为之归师,则之用不用岂不系一时之重哉?
奈何未几惑于群言,委以兵柄,遂致覆师,以贻窜逐。
朝廷知其为贤,既委以辅相,岂当复责以将帅之任?
既责以此,岂容小衄便加大谴?
自古人君倚信大臣,自当断以独见,不可摇于异议。
前日朝廷之于,其用也以百姓誉之,其去也以群臣沮之。
是大臣之进退不由人主之公心,实出众人之私意。
使虽欲奋忠虑为国家排难解纷,其可得乎?
臣于非门生故吏,平生未尝识其面目,闻其謦欬,而今言及此,徒以天下之所系望,万口一音,有不可掩者。
今朝廷既已用,在臣亦何必更言?
臣犹虑专以忠义自许,未免孤立于朝。
功日益高,望日益隆,则谗毁日益至,使万有一复蹈前日之辙,则之迹不得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矣。
此臣所以区区为陛下言之也。
郭子仪肃宗再造王室,中间虽惑于鱼朝恩之谮以夺其兵柄,而议者谓子仪有社稷功,乃置散地,非所宜。
亦即悟,眷礼益隆,故能卒收成功,以兴唐祚。
宪宗讨蔡师数不利,群臣争请罢兵,独断以不疑,故能卒用裴度以平僭乱,唐之威令几于复振。
仰惟渊圣皇帝爰自即位以来仅踰期岁,更易执政大臣无虑数人,如白时中、李邦彦、吴敏、耿南仲、徐处仁、唐恪之徒相继进用,不过数月辄复罢去,其馀近侍之臣更出迭入不可胜数,初无损益,徒有变更,用人不专,类皆如此,有一李纲,乃不能用。
以臣观之,所谓近舍冯唐而远思颇、牧也。
臣愿陛下之于,尽以国计倾心付之,勿惑于诋訾不根之言,毋责以胜负不常之势,则经纶天下之大纲,当自有远画。
朝廷既治,国势日强,则虏人自然畏服,二圣当有还宫之期,四方渐获消兵之福,其所倚赖不亦重哉!
臣所以望于陛下专于用人,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朝廷玩于燕安,不思虑患之日久矣。
蔡京、王黼相继用事,交结朋比,倚为腹心,遂使奄腐擅政,憸人窃权,人主孑然以至孤立。
言之及此,可为寒心。
前年虏既寇城,元老大臣下逮百官有司,争挈妻孥,顺流东下为自安计。
方其平时皆坐窃荣宠,及缓急之际藐如路人,此岂人臣之节乎?
有如此曹,皆在可诛之域,而朝廷不加深治,后虽欲责以效死而弗去,乌可得耶?
六贼之恶逆暴著远夷,当戮于两观,枭其头颅,状其恶而声之,以播告万方,使夷狄知中国有威断之君,四海畏圣主擅生杀之柄,然后国威自立,虏气日销。
而当时犹且迁延岁月,处以善地,元恶有如蔡京,犹得保其腰领而死。
赖台谏之臣与太学之士恳恻屡言,然后仅得略正典刑,亦未足以快天下跂足之望也。
其同恶之臣有出于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援引而进者,非特不能尽逐而去之,犹且倚以为用,或付以兵柄,或委以重镇,其它固未易悉数。
宇文粹中之守建康,臣生东南,亲见其事。
方王室遭围困之患,实臣子自奋之,而勤王之师沮抑不遣,傲睨惨毒,无所不至。
黥徒数百以诛元帅为名,至于害及平民,流血满野,执絷囹圄,如鞠囚徒。
粹中身为人臣,屈首下贼,处之恬然,不能抗骂以死,偷活须臾,下污士类,上辱朝廷,皆蔡京用事之人不即罢去,遗患遂及于此。
乃知赏罚黜陟,人主之大权,不可不,亦不可不敏。
武王伐纣,下车而释箕子之囚,知举善之不可不先也。
孔子相鲁,七日而诛少正卯,知去恶不可不急也。
昔者齐公之郭,问父老曰:「郭何故亡」?
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
公曰:「若子之言,贤君也,何至于亡」?
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
知举善黜恶最人主之先务,可不慎哉!
蔡京用事以绍述责臣下,非是则谓之沮毁,以纯正绳学者,非是则谓之邪说。
士不读史书者几三十年,不知前代兴亡,不知古人忠义,唯以偷安茍且、持禄养交为心。
今日奔军之将,亡国之大夫,皆前日奸佞阘茸,假宠盗名,可诛而不诛,当去而不去者。
如此人尚在要路,则几何而不致于丧师割地,误国欺君者哉!
是以猖狂之虏得以自肆,入关而来,渡河而去。
两年之间,盘旋往返,如在无人之境;
宝玉货贝、嫔御女子,盗攘驱逐,如探物而取诸怀。
诸将坚壁而不进,守臣开门以纳寇。
筑垒京师,数月之间,残虐万状,卒至二宫北狩,王城之人号呼震地。
臣思其由,皆生于黜陟不明。
盖黜陟不明,则正人不复尽用,奸人不得尽去。
使前日尽行窜殛,不留为今日之用,则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禄山之反,真卿平原杲卿常山,皆能撄孤城以抗剧贼。
李憕正色就死,而两河闻风,再固危壁。
张巡、许远城守不下,而能蔽遮江淮,天下赖以不亡。
卢奕御史中丞,被服坐台,骂贼不空口。
郭子仪、李光弼皆转战逐北,谊不反顾,遂能复振唐室。
不知今日忠臣义士能如当时之众乎?
何前日之忠臣义士多而今日无之?
盖正士不用而奸人犹在也。
始,朝廷起四总管兵,首及城下者唯张叔夜
臣是以知人才之盛颇有愧于也。
比者虏骑长驱,直捣王室,两河、淮甸以至京师,坚壁捍禦者不知有几,转战逐北者不知有几,骂贼死难者不知有几,延敌内应者不知有几,逗留不进者不知有几。
用命者赏之,不用命者戮之,则赏罚而国威立,庶几可以示激劝之方。
陛下即位以来,不闻有显然赏于朝、戮于市者,则是国威有未立也。
向以不能尽去朋党,遂致其祸如此。
今复不戒后车,设有变故,臣不知陛下何以使人。
威信不素立,赏罚不素明,虽有激劝之方,臣知其不可复用也。
臣愿陛下大明黜陟,以正忠邪,屏逐畏懦软弱之徒,旌擢骨鲠犯难之士。
凡前日假继述、谈纯正以自媒其身者一洗而新之,使天下晓然皆知忠义者必赏,奸邪者必诛,则忠臣争效死节,壮士勇于敢为,庶几可以雪耻万世,以不坠祖宗无疆之基。
臣所以望于陛下大明黜陟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自崇、观以来,奸臣用事日久,钳锢忠谠,置而不用,士有慷慨敢言,众皆指为狂夫,小则屏斥夷裔,大则蒙被斧钺。
皂囊不奏于九重,台谏遂几于虚位。
此言路所以壅塞而不通,奸邪所以横猾而日肆。
朝无端人,祸及四海,至使夷狄兴敢拒之师,人君下哀痛之诏。
究其祸根,实出于此。
渊圣皇帝深鉴前弊,即位以来,虚己受谏,常若不及,擢置一时谏诤之官,招集敢言之士,忠谠之风焕然一新,虽禹、汤之圣无以复加。
惜其群言交至,一切听受之,汎然无所甄别,而人主之权遂归台谏。
《诗》不云乎:「谋夫孔多,是用不集。
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
盖谓听言之不可不择也。
人主听言,不先谋及乃心,而纷然惑于众论,则将何所适从而可否?
贤者之出入,实系一时之治乱。
故魏有干木则诸侯息兵,虞有宫之奇则晋献不侵,汲黯在朝而淮南为之寝谋,裴度之用不用每为天下之重轻,可不谨哉!
顷者谏官上疏论列李纲十有馀事,其言未必切中,意在巧诋,以快私心,朝廷自当追念殊勋,置而不问,章虽屡上,断以不疑,则后有贤者,谁复敢以私怒阴相挤陷耶?
一失斯人,乱不旋踵,至使金虏鸠诸国之众,提百万之师,叩关而来,如陷空谷,兵动九天,声震四海,而吾中国初无一夫敢当其敌者。
幸而啖以金缯,割以壤地,虏亦从而退师,奈何虏围朝解,守禦暮怠,幸其既去,以为茍安,而不虞后日之祸,此岂策也哉?
当时议者犹欲纵其北渡,蹑其后尘,以追而捣之,既已惑于群言,不能断以必往;
而又以河朔之民耻于左衽,而割地之盟弃不复用,大信既亏,则虏情益愤矣。
夫进不能追其师,退不能结于信,揣其私情,岂不再至?
明年,虏骑果入,固已洞知朝廷虚实强弱之势,与夫兵伍之多寡,人材之勇怯,山川之险易矣。
又当时在廷之官不免皆去年用事之人,而一时名臣宿将悉已罢遣,以此自料,果有必胜之势乎?
何不断以大义,与群臣南下,名为播迁,犹得上策;
而又惑于众议,城守不迁。
使前日能以刚断自许,于数计之中必行其一,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臣愿陛下体乾之刚,行巽之权,有汉光赳赳之称,无元帝优柔之失,则两宫之耻可雪,七庙之祀不乏,而陛下之圣孝神武光于四方,昭示万世,有不可掩矣。
臣所以望于陛下勇于刚断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恭惟皇帝陛下以聪明勤俭之资,膺皇天付托之任,躬履艰难,嗣承丕绪,天心人望莫不归悦。
遭兵革抢攘之馀,四海凋弊之日,扶衰拨乱,去危即安,事有不可胜举者。
臣之狂瞽,所陈不过三策,诵臣之言初若迂阔无补,察臣之意似能切中时病。
臣之私意以为不能力救三弊,则将何以遂致中兴?
今日之最急者不过欲报敌国之大雠,雪两宫之幽愤,复境土,安天下,以成中兴之功而已。
且夷狄叛服不常久矣,本其侵侮之由,实皆中国自召,又况资其兵力以为援助。
其功既大,责报必深,一有不至,必有祸害。
昔人以为汤武之兴未尝与夷狄共功,盖疏而不切也。
肃宗尝用回纥矣,卒致掠华人,辱太子,笞杀近臣,以为患。
德宗尝用吐蕃矣,卒致劫平凉,败上将,空破西陲
太宗之用突厥也,倚以讨贼,赐予不赀而卒与贼连和,举国入寇。
于是太宗不胜其怒,曾不三年,电扫风除,遂虚其国,岂不快哉!
国家倚金国以取燕云,其祸根连结固,有所自来。
今日之势能如太宗之报突厥,其神且速如此乎?
唐兴之初,际天所覆,悉皆臣服,三王以来未之有也。
吐蕃、回鹘最号雄强,为中国患独甚久。
当时谋臣猛将圜视共计,卒不得其腰领。
晚节虽自亡,而亦衰焉。
今夷虏日以盛强,中国致衰弱,臣愿陛下体太宗之英武,以蹶其牙而犁其廷,不愿若之末世与二虏相为盛衰而已也。
议者以为方今将帅乖离,战士疲软,甲兵钝弊,财用殚耗,连年动众,不胜其劳,将何策以制之?
臣不敢上援远古,愿鉴前日之三弊,以专于任用,于黜陟,勇于刚断为陛下言之。
盖人主能论一相,则贤者必以类至,百度自然振举,四海自然悦服。
奈何正直则必为邪佞所恶,功高则必为孱弱所忌。
此谮愬所以必行,谴逐所以随至,是任用之专最为人主难事。
今既得贤而用之,不能尽去奸邪,则其势不两立。
前日小人之徒至今犹在显位,则是庆父不去,鲁难犹未已也。
倘不决于去除,臣恐终至误国,是于黜陟尤为人主之先务。
二者非勇于刚断,自信不疑,则亦不足以振主威于既弱,理颓绪之将纷。
此三者在陛下力行之而已。
天下寇虽已解去,而国势消,四方啸聚旁午,山谷九族远托穹庐,而虏情犹未定,安危未可知。
臣意陛下食不得甘味,卧不得安寝,朝廷大臣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时,岂得恝然不以安危介意?
自陛下践祚以来,其所施设有未足慰天下之望,此臣所以敢陈三事,以冀陛下奋然有为,以革前日之弊也。
去年金虏既去,而君臣相顾,以为无事,故谋臣不讲禦戎之策,绝塞不设防之戍,朝廷不选将帅,郡邑不练甲兵,乃复罢舒王配享之祀,复《春秋》取士之科,至于士论纷然,几成聚讼,可谓不急之务也。
今日不鉴去年之弊,而禦戎、防秋、选将、练兵之计一切置而不问。
去年复《春秋》,今年行诗赋;
去年舒王配享之文,今年复元丰释奠之制。
观其事体与前日略同,安知虏人不复窥中国以肆其虎狼之喙耶?
此臣所以妄意,恐陛下复踵前日之三弊,是以敢效其愚衷,庶几涓埃之微有以上裨献纳。
昔人论王伯之理,谓以一士止百万之师,以一贤制千里之难。
今求骁锐勇敢之将可使绝域之人,有能系单于斩楼兰,横行匈奴而勒功燕然者乎?
既不可得,即有贤相为天下之所系望,名震四夷,能使酋长望风而畏,则何止却百万之师、制千里之难而已哉!
臣见数年之后,要路无小人,而朝廷有公议,将士革离叛之心,师徒鼓骁锐之气,财力富强,国势十倍,人人思奋,以雪君父之耻。
陛下济以明果断,建立大功,以成大舜之孝,固有日矣。
乃若兴师动众,勤民异域,以与夷狄角一战之胜,则臣不愿陛下为之。
文德脩而四夷宾中夏安而远人服,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昔人以为周得上策,故曰治人惟圣人能之。
昔者越王勾践困于会稽,能苦身焦思尝胆,朝夕不忘其辱,其后卒能大破吴国,使甲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伯王,徒以得大夫种、范蠡而用之耳。
故种能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而甲兵之事则蠡实专之。
越王为之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士,厚贤礼宾,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
是以二十三年之间一举而灭吴,雪会稽之耻。
此伯王之业,不足为陛下道。
臣请以汉高之事明之。
高祖二年东伐楚,大败于睢水之上,太公、吕后质于羽军,其后侯公往说,而复归于汉。
及天下大安,偃兵息民,而高祖五日一朝号太上皇,复为父子如初。
果何术以得之哉?
项羽范增而不用,高祖得三杰以共成帝业,故能力战以有天下,智勇过于汤武,而孝行不减于曾参
今陛下得将相而用之,有若大夫种、范蠡、萧何、陈平、张之徒,而复雠雪耻之心不忘于朝夕之间,则亦何患乎不能成二王之功耶?
臣生长盛世,蒙被累圣之休光,恨无以自效其愚。
朝廷遭值百六之灾,北方之民横被屠戮者十有八九。
臣生于东南僻远之地,目不见战伐之事,坐视两宫远征异域,中夜卧起,悲愤交攻,自揣懦庸,不能挽强执锐以效死,惟有孤忠可以自献,是以敢陈猥之辞,不避猖狂之罪。
顷者郡国不以臣不肖,两得充赋于泽宫,道由淮汴,以至京师
是时四方奉花石之贡,吴樯蜀艑岢峨而来,衔尾而进,不绝于道。
臣在舟中望见,几至泣下。
是时欲陈狂瞽之言者屡矣。
重念言之必至杀身,其实无补于国。
今陛下践祚之初,痛革谄谀之弊,乐闻骨鲠之言,臣于此时不思一奋,则是终身无可言之时也。
惟陛下察其狂狷,赦而不罪,非独臣之私幸,实天下之幸也。
干冒天威,无任昧死俯伏待罪之至。